死了才不是什么都没有 有多少人在消费你的死亡 只是你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而已 清晨的海滩上横陈着一具女人的尸体,死者染了头发,脚趾甲上搽着猩红色的指甲油,看上去和一般人不一样。 情杀?仇杀?劫财?死者生前复杂的人际关系一时之间变为时髦的饭后谈资。 与死者同宿的落魄青年成为主嫌,然而这个青年却拒捕逃跑。 格兰特探长通过追寻死者的身世,逐渐揭开隐藏在凶杀后面的真相。
1 夏日清晨,七点刚过,威廉姆·博迪凯利像往常一样沿着悬崖边的草丛往下走。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百英尺下,是英吉利海峡,安详静谧、波光粼粼,像是一枚奶蛋白石。周边的气息空灵澄澈,连云雀都没有来打扰。这样阳光明媚的世界里,只有远处海滩上一些海鸟在鸣叫;周边也没有人烟,只有博迪凯利渺小落寞的身影,那样地…… 2 他们围着尸体站在一起,神情庄严肃穆,这些人是博迪凯利、比尔、警长、一名警员,以及两名医护人员。年轻的那名医护人员在担心自己的胃,可能是觉得胃不舒服有点丢脸吧,但是其他人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认识她吗?”警长问。 “不认识。”博迪凯利说,“之前从没见过。” 没有一个人见过她。 “不可能是从韦斯托弗来…… 3 “克莉丝汀·克雷!克莉丝汀·克雷!”正午的海报大肆宣传。 “克莉丝汀·克雷!”头条新闻标题醒目。 “克莉丝汀·克雷!”收音机里议论纷纷。 “克莉丝汀·克雷!”街坊邻居喋喋不休。 世界上所有人都停下来议论这个名字。克莉丝汀·克雷溺水身亡了。整个文明社会只有一个人问:“克莉丝汀·克雷是谁?”——这是布卢…… 4 但先要验尸。正是在验尸的时候,暴风雨前第一波微弱的骚动开始出现了。赞米·霍普金斯首先注意到了平静表面下的细微颤动。赞米(Jammy)这个绰号的由来,是因为一有好新闻,他都会高兴地大喊:“赞(Jam)!赞!”而当新闻萧索时,他的哲理就是“上滚筒印刷的都是好东西”。肯特郡的小小村会议厅挤满了追逐轰动性新…… 5 “不,没有逮捕。”在傍晚的早些时候,格兰特给警司巴克尔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但我觉得这毋庸置疑是一桩谋杀案。法医也是这么诊断的。那颗在她头发里的扣子或许是个意外吧——不过你要是亲眼瞧见的话,一定也觉得这不是个意外——但是她的指甲确实因为不知道扯到了什么东西而有了破损。指甲缝里的东西已经送去化验分析了。…… 6 玛塔·哈洛德女士,可以称得上是轻松周旋于圣詹姆斯和干草市场这两地之间的社交名媛。她住的那栋公寓大楼,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廊内如同修道院一样寂静安宁。格兰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同时欣赏着这样的地毯,还一边思考着该怎么用吸尘器清扫。他穿过旋转门的时候,正好暗粉色的电梯门关上了。格兰特没有继续等着…… 7 星期一的早晨凉爽明媚,格兰特开车来到威格摩尔街。现在还早,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威格摩尔街的顾客们到周末时是不会待在镇上的。花店正在用周六拿回的玫瑰花做成维多利亚的样式,把那些松散的花瓣轻轻聚拢在一起。古董店则把那块似真似假的地毯放在橱窗的另一边,以躲开清晨阳光所投下的疑惑目光。小小的咖啡馆里,店家给顾…… 8 格兰特一见到克莉丝汀的丈夫,就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叫他爱德华·钱普尼斯而是只叫爱德华了。他身材修长、高贵庄严、外貌标致,是个十分正统的人,而且行为举止平和沉稳,虽然不常露出微笑,但笑起来也是和善有趣,而且是极为迷人的。与总是大惊小怪的厄尔斯金先生相比,沉着冷静的爱德华就像是一只遭受拖船拉扯折磨的邮…… 9 如果要说出托赛里最讨厌的一样东西,那就是警察了。穷其一生,托赛里都是个讨厌许多事的可怜家伙。当厨师助理的时候他讨厌餐厅经理,当上餐厅经理之后就开始讨厌管理层,升职管理层便讨厌更多的事情:主厨,潮乎乎的天气,自己的妻子,领班的小胡子,非要在早餐时间见他的客户——噢,太多了!但是这些远远比不上他对于警察…… 10 这是赞米·霍普金斯一生中最大的独家新闻了。当天晚上,街上卖的报纸就刊登了高德斯绿地一大群影迷的恐怖之态——美杜莎蛇妖一样的头,全都是近景,在镜头下尖叫着:头发蓬乱,像是拿着长长锁链的复仇女神,张牙舞爪,充满恨意——他们觉得自己拍摄得很棒。当然了,今天没什么事比克雷的葬礼更重要了。摄影师们无比自豪,他…… 11 艾瑞卡踩下刹车,把她这辆不体面的小车子停下来。接着又往后倒了几码,最后把车停到合适的位置。她颇有兴趣地观察着草丛和荆豆中隐约可见的一个男士靴子的鞋底,接着又在这空旷的荒野之地沉思了一会儿。阳光洒在几英里长的笔直白垩质街道上,街道两旁种满了虎尾草和海石竹。 “你可以出来了。”她说,“这附近没有人。” …… 12 “康德尼斯,”艾瑞卡对她父亲的侍从官说,“你有多余的存款吗?” 康德尼斯一边核对着粮仓里的账户,一边抬起年老褶皱的双眼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继续算账了。 “只有两便士!”最后他终于说道,声音像是要吐痰一样。 不过他说的是粮仓账户,于是艾瑞卡就默默等着。康德尼斯不喜欢算账。 “这钱足够让我体面地下葬…… 13 艾瑞卡的胃口真的极好,她又吃了面包和橘子酱,还喝了几杯咖啡,但是伴随这些丰富的营养一起入肚的可用信息却是少之又少。比尔很乐意告诉她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但是他对哈罗盖特·哈里却知之甚少。她现在要决定到底用不用离开“温暖的”迪姆丘奇,一路追踪无名难觅的哈里到“寒冷的”汤布里奇的乡村去。 “你觉得,大多数…… 14 “当然了,探长,你需要的是休息。你要放松一下。”警察局长吃力地穿好了雨衣。“你工作过度劳累了,这很不好。这没有任何用处,除了让你提前进坟墓之外。现在是星期五,我敢肯定这周你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也没正常吃过一顿饭。你这样太傻了!那种事别往心里去。之前又不是没有罪犯逃走过,而且以后也会发生啊!” “…… 15 皮茨太太指认了那件大衣确为帝斯德尔所属。因为有一天,保温瓶里面的热水洒在了衣服上,她就拿去火炉边烘干,那时就注意到了衣服上烫到的香烟小洞。 威廉姆斯警长走访了之前指认帝斯德尔车子的那个农民,发现他是个色盲。 至此,部分真相虽说让人失望,可总归清晰明了了。星期四的时候,帝斯德尔的大衣确实从车里消失不见…… 16 克莉丝汀·克雷的档案整理得十分完整。亨利·哥特贝德是朗伊顿附近一家庄园的木工,娶了“村中首户”家的洗衣工。亨利在一次脱粒事故中去世了。一方面因为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这家庄园的仆人,另一方面因为他的妻子身体不够强健无法担任庄园的工作,于是庄园主人给了他的遗孀一小笔抚恤金。由于必须腾出朗伊顿的村舍,这个寡…… 17 所以克莉丝汀·克雷指的蜡烛不是上床睡觉时举着的那种,而是放在圣坛上的蜡烛,格兰特心想。此时正是星期一下午,他驱车沿着堤岸疾速前往坦普尔。这位“神的兄弟”的会堂绝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光秃秃的传教帐篷,里面挂着高贵的紫色亚麻布,装饰着华丽壮观的神龛。这些装饰体现的仅仅是赫伯特个人对于戏剧化元素的热爱,但事实…… 18 星期二早上,柯林斯去调查钱普尼斯的衣物终于有了消息。他汇报说,钱普尼斯的贴身男仆佰伍德非常难搞定。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柯林斯似乎没法找到突破点。但是没有人是不可以收买的,原来佰伍德的突破点是鼻烟,的确是非常隐秘的恶习。一旦爱德华勋爵察觉到他有这样的嗜好会立刻解雇他(抑或爱德华勋爵会因如此富有十八世纪…… 19 没有得到安慰的是赞米,那个乐观自信、适应力强、不动感情、健康强壮的赞米。他在自己最喜欢的酒吧吃饭(黑咖啡也许非常适合烦恼的警察和必须保持身材的演员,但是赞米靠出售别人的烦恼吃饭,只有在裁缝替他测量时才会想起自己的身材)。而这顿午餐哪儿都不大对劲。牛肉煮得太老,啤酒冰得不够,服务生不停打嗝儿,土豆的味…… 20 没错,格兰特有想象力,但不是赞米的那种想象力。格兰特从来不会派一个优秀的侦探去盯着观众席看上两个小时,浪费他的时间。桑格出现在埃尔维馆,是因为当时他的工作是跟踪杰森·哈默。 桑格回来后陈述了下午的戏剧性事件,并汇报说根据他所看到的,哈默无动于衷。讲座过后,《号角报》的霍普金斯直接过去找他搭讪,但霍普…… 21 仪式举行的地点是一个光秃秃的小教堂,室内点着烛光,墙粉刷成了白色,看起来非常简陋,只有东侧山墙上摆放着一个华丽壮观的圣坛。看见那个圣坛的外观,格兰特感到极为诧异。这些修士也许贫穷,但另有财物来源。白色天鹅绒布上陈放的容器和耶稣受难像可能是海盗从西班牙人在美洲的某个天主大教堂掠夺过来的。格兰特原本觉得…… 22 格兰特的等待似乎无穷无尽。夜色柔和,空气湿润,绿叶和花朵散发着宜人的香味。附近某个地方一定有一棵菩提树。看不见蓝天,上方笼罩的只有一片朦胧厚重的黑暗。远处不时传来钟声,亲切而又疏远。不知不觉,格兰特发觉夜晚祥和的气息向他袭来,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他必须费力保持清醒。 两点半的钟声响了一会儿后,有情…… 23 格兰特费力地穿上了靴子(竭力思考其他事情,是他小时候养成的转移疼痛的秘诀)。但是刚走了两三步他又仓促地把靴子脱了下来,脚上只穿着袜子一颠一跛地按原路返回。找到回去的路并不容易,但格兰特方向感极强(警察厅里有人说,蒙着格兰特的眼睛,让他转到头晕目眩,他依然知道哪是北边),大致的方向他是清楚的。格兰特站…… 24 根据建筑师的最新发现气味是往上飘的,因此海洋酒店的厨房建在屋顶上,而且原打算是建一个全电气化厨房,这也是建筑师最新的理念。但是这可不是厨师长亨利的理念。亨利是普罗旺斯人。用电烹饪,天哪,太可怕,真的太可怕了!如果上帝打算让我们用闪电烹饪,那他就不会创造火了。亨利使用的是他的火炉和火盆。所以,此刻,凌…… 25 早晨,医生说“病人身体虚弱,体内有瘀血,随时可能发展成肺炎”。于是格兰特请来帝斯德尔的婶婶穆丽尔照顾他,警察厅亲切地为他寻来了他的婶婶,但是帝斯德尔拒绝让任何婶婶过来照顾他。威廉姆斯被派去坎特伯雷逮捕阿洛伊修斯修士。格兰特打算午餐过后回到镇上,找钱普尼斯面谈。他打电话给伯戈因上校告诉他帝斯德尔出现的…… 26 半个小时后,法医雷诺兹给尖声号叫语无伦次的莉迪亚·济慈注射了麻醉剂,这样他们才得以较为体面地将她带回警局。 格兰特和威廉姆斯站在门边,望着救护车消失在眼前,相对无言。 “好了。”格兰特最终回过神说道,“我想我得去见钱普尼斯了。” “给这个国家制定法律的人都应该被枪毙。”威廉姆斯突然怨恨地说。 格兰特…… 27 大约一个月后,赫伯特·哥特贝德离开英格兰,前往田纳西州纳什维尔,向当地好奇的警方解释,他把金斯利太太交给他修建教堂的两千美元用到了什么地方。 赫伯特启程的那天,艾瑞卡在斯蒂尼斯举办了一场晚宴——但是双方不知道彼此的行动。“为了庆祝大功告成的滋味”,她邀请格兰特时如此直率地说道。聚会唯一增加的人员是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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